這是學生在學習單上寫下的一句話，寫給葉永鋕的一句話，被我借用來當這篇文章的標題。
好幾年會在四月時，與五年級的孩子談起葉永鋕。
談到葉永鋕，就不能不提性別霸凌，而去深究性別霸凌的根源，就得從性別偏見、歧視、刻板印象談起。
談到性別刻板印象時，學生的反應特別踴躍，他們都知道顏色不應該分性別，都知道男主外女主內已經不符合潮流，當我提及當年懷孕，嬰兒用品店根據胎兒性別拿出粉紅或藍色商品時內心的無奈，學生們都知道，他們大聲的說男生也可以用粉紅色、男生也可以玩洋娃娃、女生也可以當家庭的經濟支柱，他們都認識吳季剛、知道林懷民，也喜歡鐘明軒。
但當我詢問他們，注意過廁所的性別標誌嗎？你是從父姓還是母姓？大年初一媽媽可以回娘家嗎？長輩過世時財產由誰來繼承？爸爸做家事照顧孩子是暖爸，那媽媽呢？為什麼月經這兩個字不能直接說？強尼戴普被家暴時為什麼沒人相信他？這才發現，生活中的性別議題，還是無所不在。
最近在閱讀講述墨西哥如何成為一個殺女之國的小說《為失竊少女祈禱》
吳曉樂的導讀寫得很精彩：「墨西哥人則受訪表示：「殺女，在墨西哥，不僅是一種常態，甚至是逐漸流行的病態。」殺女為什麼盛行？有論者曰，由於墨西哥長年深陷毒梟戰爭，社會普遍強調陽剛氣概，在這樣的社會脈絡下，女人陷於非常脆弱的處境。然而上述描述流於冰冷，未能提供足夠的景深。」
吳曉樂的導讀寫得很精彩：「墨西哥人則受訪表示：「殺女，在墨西哥，不僅是一種常態，甚至是逐漸流行的病態。」殺女為什麼盛行？有論者曰，由於墨西哥長年深陷毒梟戰爭，社會普遍強調陽剛氣概，在這樣的社會脈絡下，女人陷於非常脆弱的處境。然而上述描述流於冰冷，未能提供足夠的景深。」
這幾年的輔導經驗觀察，男性霸凌、性騷擾的加害者，多是出自強調陽剛氣質的家庭， 這樣的孩子性別意識特別不敏感，會去嘲笑女生的身材、喜歡聽具有厭女情節的歌曲，談到性的話題會特別興奮(伴隨閃爍的眼神)，我曾經集合這樣一群學生帶小團體，想要理解他們的世界，學生們眼神專注、認真翻閱《小劉醫師的性教育翻翻書》，從一開始的噁心，到後面他們踴躍發言：想知道精液是什麼顏色？什麼是性病？為什麼需要保險套？什麼是自慰？也有學生分享自己會把包皮翻開來清洗。認真和他們談性，直接且正確地說出性器官的名稱，孩子就能夠學習到正確的性教育。
回到宣導課程，和班上的學生談起印度、墨西哥層出不窮的性侵害、韓國的N號房事件，以及好萊塢發起的me
too運動，讓他們知道偏見的形成，延續下去的是，理所當人對他人的惡意傷害。
我特地將性別平等教育法和學生相關的條文列出，和他們解釋什麼是生理性別、性傾向、性別認同、性別霸凌，告訴他們生理性別除了男和女，性別認同意指還有和唐鳳一樣認為自己是無性別的人(雖然唐鳳傾向於被人稱呼時使用女字旁的她)，還有像曾愷芯老師一樣出生時生理性別是男性，但心裡想當女生而動變性手術的跨性別(因以此向學生說明，為什麼稱性別而非兩性)，我說校園必須對同性戀、異性戀、雙性戀一視同仁，若有人因性別氣質被差別對待，學校必須要積極處理，這是法律條文清楚明列出來，我告訴學生，也讓老師知道。
我們可以如何改變？
因為葉永鋕，而有了性別平等教育法，因為鄧雯如，有了家庭暴力防治法，因為社會事件將缺失照映出，而有了制度上的調整，從個人、教育、法律和媒體一起去重視，達成社會的進步。
這學期因為疫情的關係，減少了分組討論的活動，我請學生寫下自己曾經在霸凌事件中擔任的角色，目前三個班級中，18人曾經是助人者，13人曾經被霸凌，4人曾經是霸凌者，有37人曾經是旁觀者。
被霸凌者寫下自己的經驗：
被欺負的感覺很傷心、難過
曾經因為身材被嘲笑，很想哭
很疑惑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？
因為曾經被霸凌，現在做事情會很小心翼翼
覺得忍一下就過去了
多數人沒有想過要反擊，擔心老師處理以後狀況會變得更糟，自己忍一忍就可以過去了，鼓勵學生可以寫信到輔導信箱，一起討論最安全的解決策略。不要放棄求助，一次沒有成功再求助第二次、第三次、第四次。
霸凌者寫下自己的經驗：
當時那位同學很愛哭，會影響到自己
有其他同學附和覺得那個同學很欠打，所以才想打他
覺得好玩
但這些學生同時也寫下，現在會用溝通的方式將不滿說出來，也不會再霸凌別人了(好想請他們簽一張形式上的契約書)
助人者寫下自己的經驗：
當時幫助別人的方式是和他做朋友、安慰他
幫忙把這件事告訴老師、偷偷的告訴老師
直接出面阻止
先勸告，若不聽再告訴老師
絕大多數的助人者採取的策略是告訴老師，所以老師的處理有沒有讓被欺負的人有成功經驗，就顯得非常重要。
其實，大部分的人是旁觀者。
學生們寫旁觀的原因：
害怕成為下一個被霸凌的人
怕被當成告密者
覺得與自己無關
因為當時霸凌者是自己的好朋友，他的行為像在和對方玩，讓自己也不太確定是不是霸凌
害怕失去朋友
覺得被欺負的人自己可能也有問題
絕大多數的學生擔心自己成為下一個受害者，和他們談：如何在幫助別人的同時保護自己？有學生說偷偷寫紙條告訴老師、和輔導老師說、趁同學不注意的時候告訴老師。。
孩子們雖然知道性別的多樣性，但當生活中出現和自己不一樣的人時，還是會感覺奇怪。使用繪本《不是我的錯》詢問學生，旁觀者就沒有責任嗎？不要小看自己的力量，沉默、不行動，事情就不會改變，但是只要一個安慰、一個選擇，就能減少霸凌事件的發生，小小的行動有大大的力量。
性別教育這幾年在校園窒礙難行，身邊聽聞一些朋友因為在課堂提到同性戀而被家長投訴，但也因為教育部的力挺，這些被投訴的夥伴都能夠堅定信念，迎面而戰，雖然艱辛，但也得到更多的力量。
宣導課程只有兩節，但平時需要面對家長壓力的是導師，為避免導師有疑慮，在上課之前便將課程完整簡報印給導師，若導師們有擔心也隨時可與我一起討論。
這一屆的導師們讓我很感動，提供兩份希望學生在上課之前先閱讀的資料：陳俊志的《人間失格，高樹少年之死》，以及公視拍攝的紀錄片《萬年青的眼淚》，導師們都有先讓學生閱讀，因此課堂進行起來也特別順利。
當專輔的第一年就在宣導時談葉永鋕，課程每年都有微調，形式有些不同，有一年用戲劇方式呈現，試圖讓學生同理霸凌者、被霸凌者、旁觀者的心境，有幾年讓學生討論可以從那些角度讓性別更平等。基本的核心概念是一致的。
有趣的是，前面在談性別時，無論是刻板印象、歧視和侵害的案例，受害者多為女性，但在性別霸凌的議題，男性的受害者又比女性還多，還是回到社會期待男性的陽剛、堅強及長期對男性心理的忽略，導致一些男性對於不一樣的包容較女性低，也提醒學生，性別平等並不是男性和女性間權力的角力，而是無論哪一種性別，一起合作，一起對抗社會中的不平等。
第一節：從青春期身體的變化開始，帶到性別的生理限制以及社會風俗形成的刻板印象、偏見與歧視，討論為什麼講「性別」不講「兩性」、某些國家女性為男性的附屬品，當然還有社會對男性角色期待所形成的壓力，帶入最近的時事新聞去討論，大部分的孩子都能夠開放的去接受社會上各種人的不同面貌。
第二節：說了不符合社會主流性別氣質而被性別霸凌的--葉永鋕的故事，二十年前的四月，那個愛唱歌、溫柔、體貼的大男孩，為什麼必須在上課的時間去上廁所、為什麼回不了家的故事。
2015關於霸凌，我要說的是
前置作業：閱讀人間失格----高樹少年之死
第一節：透過影片將葉永鋕的事件具象化，講述性別光譜、性別歧視、刻板印象的現況。孩子個別寫下九宮格--性別霸凌的聯想，擷取部分寫上黑板再一起討論。
第二節：孩子分組討論，我們可以如何行動讓這個社會變得更友善。
第一節：性別霸凌九宮格進行相關的聯想
第二節：根據九宮格的內容與學生討論性別刻板印象，再小組討論從個人、媒體、教育、法律、魔法去思考如何改變
第一節：講述葉永鋕的故事，還談社會建構、談媒體、家庭、教育所帶來的影響，提自我認知進行的整合
第二節課：分組討論，從不同面向去思考我們可以怎麼改變社會？
沒有留言:
張貼留言